文｜张亮  王再进  郭明

关键词：民营企业；科技创新；竞争中性；融通创新；主体地位

   《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促进民营经济发展壮大的意见》第十六条“支持提升科技创新能力”中明确提出：“鼓励民营企业根据国家战略需要和行业发展趋势，持续加大研发投入，开展关键核心技术攻关，按规定积极承担国家重大科技项目。”民营科技企业是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推动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的重要主体，也是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力量。

民营科技企业发展现状、特点及有关形势分析

   民营科技企业跟随时代浪潮从诞生、发展到壮大，甚至部分企业引领了行业发展。民营科技企业作为市场活动的主体，是按照商业原则和市场规则运作的组织，具有产权制度清晰、市场化程度高、决策机制高效、管理机制灵活等优势，在高效配置资源、激发市场活力、改善供给结构等方面具有以下特点。

1. 民营科技企业发展特点

   从发展数量来看，企业发展凸显新优势。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民营企业的规模和数量不断发展壮大，在稳定增长、促进创新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成为推动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力量。根据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发布的数据，我国民营企业数量从2012年的1085.7万户增加到2022年的4700多万户，翻了两番多；截至2022年8月，民营企业在企业总量中的占比由79.4%提高到93.3%。在世界500强企业中，我国民营企业由2012年的5家增加到2022年的28家。目前，民营科技企业占全国高新技术企业数量的50%左右；在国家级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中，民营企业占比超过80%；民营企业上市公司数量突破3000家。据海关总署统计，2022年民营企业进出口规模所占比重达到50.9%，年度占比首次超过一半。

   从发展态势来看，前沿科技占据新赛道。民营科技企业以科技求生存，用科技谋发展，从成立之初就将研发能力、技术水平、科技人才数量、核心产品等指标作为企业的核心竞争力。民营科技企业主动在人工智能、量子信息、生物医药、绿色能源等重点前沿科技领域提前布局，在元宇宙、光电子、脑机接口、低碳技术等前沿技术领域占据新赛道。目前，在大数据、互联网、人工智能等领域，民营企业已经处于领跑地位；共享单车、移动支付、电子商务等新经济新业态均为民营企业首创。2019年，国家知识产权局专利中心遴选形成的民营科技企业500强榜单显示，民营企业在集成电路、医疗健康、新材料、人工智能等新兴科技领域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在新一代信息技术领域占35.4%，在智能装备板块占25.2%。

   从发展贡献来看，区域创新成为新动力。我国民营经济从小到大、从弱到强，不断发展壮大，民营企业的科技创新质量和技术水平显著提升，贡献了65%左右的发明专利、70%以上的技术创新成果、80%以上的新产品。民营科技企业结合地域优势促进区域经济发展优势凸显，如浙江省杭州市民营科技企业凭借区域优势，通过承担核心电子元器件研发、通用软件开发等项目或课题取得一系列重大技术成果，提升了科技竞争能力；四川省成都市民营科技企业发挥地区优势，积极承担新药创制科技重大专项，并在促进新药成果转化方面取得显著成效；山西省阳泉市华阳新材料科技集团立足煤炭开采业务，结合国家重大科技专项新一代宽带移动通信科技成果，实现煤炭开采自动化、数字化、智慧化。

   从发展责任来看，营商环境造就新空间。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营商环境持续向好，有效激发了市场活力和社会创造力，增强了经济增长内生动力，促进了我国民营企业飞速发展，产生了一批优秀的民营科技企业，也涌现出一批优秀的民营科技企业家。他们心怀家国，发扬创新精神、奋斗精神，艰苦创业、守正创新，促进国民经济不断发展；他们承担社会责任，守法经营，回馈社会，为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开辟新空间。

   从发展速度来看，产业发展增添新活力。在一些城市，民营科技企业的成长充满活力。根据2023年中关村论坛发布会消息，2022年北京市每日新创办科技型企业293家，平均不到5分钟就诞生1家，是2012年的3.8倍；独角兽企业102家，居全球第三，是2015年首次统计时的2.6倍。另据有关统计，2022年上海市新认定高新技术企业近万家，其中民营企业占比超过八成；专精特新企业达到七千余家，民营企业占比九成以上，新认定民营企业总部百余家。苏州市民营科技企业蓬勃发展，全市90%的研发投入、90%的专利产出来自民营科技企业，立项引进的科技领军人才90%集聚在民营科技企业。

2.民营科技企业面临的国际竞争形势

   尽管我国民营企业科技创新飞速发展，但近年来也受到变幻莫测的国际环境和疫情等多重因素不同程度的影响。部分国家出台制裁手段，并试图拉拢重点行业合作伙伴，围堵我国某些重点行业，遏制我国科技发展。如美国商务部工业和安全局运用《出口管理条例》对中国多家高科技企业、科研院所、高等院校及个人等进行管制，涉及电子信息、航空航天、生物技术、核工业、海洋能源、新材料、科研仪器与精密光学仪器等领域。

   2018年以来，美国对中国民营科技企业采取明显的封锁行动，主要集中在通信、人工智能、半导体芯片等产业领域。其中在通信领域，以国家安全为由，在网络基础设施建设中设置障碍，拒绝采用中国企业的产品和技术，造成我国相关技术与成果无法进入欧美市场，难以实现规模化应用，全球化布局受到挑战，面临产业与技术脱钩风险。在人工智能等科技领域，美国明令禁止中国企业参与其研究项目，限制中国企业收购美国高科技企业，甚至直接封锁中国人工智能企业在美业务，限制中国企业在高端科技领域发展。在半导体芯片领域，美国通过技术封锁、资本干预等手段，限制我国半导体产业发展，尤其是在先进工艺方面，直接禁止荷兰等国家将关键设备与材料出口至中国，阻碍中国实现高精尖芯片器件的自主研发与制造，具体见表1。

新形势下民营企业强化科技创新主体地位的主要问题

1.研发投入不足

   相对国有企业而言，民营企业因规模、行业特点和市场环境等因素在研发投入方面尚存在较大不足。我国民营企业的研发人员和研发经费投入强度均偏低。《2022研发投入前1000家民营企业创新状况报告》显示，在民营企业500强中，研发人员占员工总数超过3%的企业288家，超过10%的企业158家；研发经费投入强度超过3%的企业80家，超过10%的企业仅6家。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下，高端人才倾向选择在大型国有企业或科研机构从事稳定的研发工作，导致民营企业可能面临人才和技术资源短缺。对于创新风险较高的项目，银行与投资机构对民营企业的研发项目持更谨慎态度，造成民营企业因难以承担的研发费用而不得不终止项目。

2.参与重大科技任务的组织实施不够

   在国家重大科技计划组织实施中，民营科技骨干企业参与项目攻关不够，引领支撑作用未充分发挥，大中小企业融通不显著。民营科技型中小企业创新资源不足，中小微科技企业在财力、人力等方面受限。在重大科技项目组织实施过程中，受自身经营、核心骨干人员流失、进口设备采购等诸多风险影响，有时候民营科技企业难以在合同期内完成重大科技攻关任务。同时，由于应用导向不足、利益诉求不一致等原因，民营企业与其他创新活动主体协同难度较大。

3.参与科技创新决策咨询不够

   与其他创新主体相比，民营科技企业尚没有充分参与国家重大科技创新决策咨询。民营企业参与国家技术创新决策的渠道不够畅通，国家重大科技创新战略咨询委员会中民营企业家数量少，高端智库中民营企业科技领军人才少。伴随新一代人工智能飞速发展，企业迫切需要深入推进数字化转型，民营科技企业作为科技创新主体，在时代浪潮中不应存在缺位现象，应当发挥“出题人”“答题人”“阅卷人”作用，将企业使命与国家重大战略需求相互对接、相互融入，发挥对战略性前瞻性全局性重大科技项目研究与咨询的支撑作用。

4.吸引科技人才机制相对缺乏

  根据《全球人才竞争力指数报告》，2021年我国“人才竞争力”首次位列全球第37位，而“吸引人才”和“保留人才”两项指标仅位列全球第78位和70位。除少数已形成行业优势的民营科技龙头企业，绝大部分中小型科技民营企业在精准识才、靶向引才、事业用才、感情留才等方面有一定的短板。究其原因，科技型中小企业体量小，研发实力、科研条件相对薄弱，研发技术问题相对单一，很多企业财力有限，难以吸引高层次人才；同时，受传统观念影响，民营企业在选拔任用人才方面存在机遇不均衡、地位不平等现象，造成人才浪费及外流。此外，由于人才政策不完善，民营企业缺少职称评聘渠道，部分引进科研人员的职称无法保留。

5.科技成果转化机制不完善

  民营企业科技成果转化的激励机制尚不完善，解决实际生产应用的成果缺乏奖励、缺少知识产权效益保护机制，造成科技成果转化动力不足。民营企业与科研院所、高等院校等创新主体对技术产品的需求对接不畅通，研究成果不能与企业实际生产紧密结合，限制了科研成果转化。同时，我国大多数民营科技企业经济实力薄弱，缺少融资渠道，因此不愿意尝试有风险的科技成果转化工作。

鼓励民营科技企业参与国家重大科技创新的对策建议

  新时期，为推动民营科技企业健康快速发展，鼓励民营企业参与科技创新，强化其技术创新主体地位，结合有为政府和有效市场共同发力，提出有关对策建议。

1.鼓励研发投入，增强民营企业科技创新动力

  在政府层面，建议更加有效发挥政策导向的作用，通过增加研发资金投入，提供贷款和补贴等财政支持，降低企业研发成本；创新金融机制，通过建立风险投资基金、创新券和科技创业板等创新型金融机制，为民营企业提供更多的融资渠道和资金支持；创新服务体系，加强知识产权保护，为民营企业提供专利申请、维权等支持，增强企业创新动力和市场竞争力；为民营企业提供技术咨询、市场调研、知识产权保护等支持，帮助企业提升研发能力和创新水平。

  在企业层面，运用好税收减免、知识产权保护、技术转让等优惠政策，围绕未来产业方向加强研发投入；加强与银行、金融机构、投资机构的合作，获取更加灵活精准的融资服务，解决研发投入资金筹集难题；树立创新文化，培养和激励员工的创新意识和创新能力；通过设立研发奖励制度、股权激励计划和技术创新岗位晋升等多元化激励机制，激励员工参与研发工作并取得创新成果。

2.坚持竞争中性原则，支持有条件的民营企业承担重大科技任务

  发挥市场在科技创新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坚持权利平等、机会平等、规则平等，保障大中小各类民营科技企业发展，促进民营企业与国有企业共同发展。坚持竞争中性原则，在重大规划、重大政策、重大方案、重大项目的法治性审核中严把关，防垄断，预防不公平竞争行为，通过废除对非公有制经济各种形式的不合理规定，消除隐性壁垒，激发非公有制经济活力以及创造力。激发民营企业科技创新的内在驱动力，引导民营企业加大对科技创新的投入力度，鼓励有能力有条件有意愿的民营企业承担或参与重大科技项目的组织实施。

3.增强民营企业家参与科技创新咨询决策的话语权

  设立科技咨询委员会，邀请民营企业家参与科技创新决策的咨询和意见反馈。在诸如新一代信息技术、人工智能、生物技术、新能源、新材料、高端装备、矿产资源、绿色环保等重要领域的实施方案编制与评审、指南编制与评审中适当提高民营企业家、民营企业技术专家、科技创业领军者所占比例，提升他们的话语权。建立民营企业参与重大科技项目的常态化沟通交流机制，吸纳其在重大科技项目立项、组织实施、监督评估、总结验收等环节提出的建议，为科技创新决策提供政策意见。鼓励民营企业围绕所属领域开展战略形势研判，鼓励民营企业参与科技创新前沿技术研究、科技安全风险预警预测研究等。

4.打破科技人才流动壁垒，激发科技创新活力

   在政策层面，打破所有制界限，发挥政策普适性和集聚效应，让不同所有制企业享有同等政策红利；加大投资建设诸如科技园区、孵化器和技术转移中心等科技创新平台，为科技人才提供开放、协作和创新的环境，促进其交流与合作。

  在企业层面，制定和实施更为灵活的人才流动措施，为科技人才提供更多机会和便利，鼓励跨领域、跨企业、跨地域合作与创新；结合产业发展提高科技人才的薪酬、福利和职业发展机会，完善科技成果转化和知识产权的激励制度，以激发科技人才创新和创业热情；同时，健全以品德、能力和贡献为重点的人才评价、任用和激励保障机制，为科技人才提供更公平、公正的评价和晋升通道。

5.加强各创新主体联动协同，畅通民营企业科技成果转化渠道

  注重生态体系内大中小民营科技企业、民营企业与国有企业、不同产业集群以及跨区域产业集群等创新主体协同合作、深度融合，实现全效益、多要素、多领域创新。注重大中小民营科技企业贯通基础研究、应用开发、试验验证、成果转化、产业化应用全链条的互通融合，促进技术、人才、资本、知识、数据等多个要素在产业发展与技术创新中的融合共享；深入调研企业和市场需求，通过民营企业与高等院校、科研院所共同承担科研项目，将科研力量引向民营实体经济。民营科技领军企业要加强自身与国家发展战略的对接，通过发挥产业链链长作用，发挥原创技术策源能力，提升自主创新能力；注重与科研机构合作承担各类研究课题，让更多的民营企业作为科研项目承担主体，使科研人员真正参与企业的科技创新研发项目，实现产学研用深度融合。■

主要参考文献

[1] 张永军,邹宇峰,高蕊.民营企业成长中的管理创新——以肆拾玖坊为例[J].企业管理,2023(2).

[2] 鲁兴启.论民营科技企业在国民经济中的作用和地位[J].科技管理研究,2010(4).

作者单位 科技部科技评估中心